在这里,每每清明节,总有一场狂风暴雨如期而至。人们把这自然天气现象传说为特掘回来扫墓。在大明山一带壮族中,这一孝顺感恩的美丽传说,自古迄今一代一代地流传下来。 很远很远的古时候,在大明山脚下,有一片宽阔的小盆地。这里四面环山,地势东南面低,西北面高,像个缺了口的木盒倾斜着;这里地势平缓,从山间流下来的溪流纵横交错,土地肥沃,物产丰富;气候四季如春,自然环境美若仙境,这里山清水秀的旑旎风光胜过天堂。千百年来,勤劳朴实的壮族人民在这里繁衍生息,如处世外桃源。 古弄庄有位老阿妈,膝下无儿无女,人们称她为“灵应婆” 。有一年冬天,老人从山上回来,在路傍看到了一条断尾受伤的蛇,正奄奄一息;老人看着看着,十分可怜它,出于怜悯,便捡了起来放入竹篓里,并给它垫上了些稻草,事毕便匆匆往回赶。 是夜,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濛濛细雨,下个不停不断,屋顶上北风吹得呼呼作响;屋里又阴又冷,冬天的长夜显得更加慢长,更加难熬…… 低矮的房屋里,老人呆呆地独坐在床上,也许是守候着捡回来的这条蛇,也许是孤身一人习惯地熬夜。更深人静,老人家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——— 阳光明媚,灵应婆和儿子在家中津津有味地吃午饭;那后生眉清目秀、英俊帅气,屋里屋外一片喜气洋洋,阳光灿烂;喜鹊在房顶上叽叽喳喳地叫喊不停,院中鸡欢狗跃。好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…… 灵应婆高兴地在小院里慢悠悠地走着,时而看看村庄周边的环境,时而望望远山的青天白云。可走着走着,突然脚一滑,像是跌了一跤;这下美梦被惊醒了。老人举头看看,原来天已亮了。她起了身便首先去看看竹篓里面的蛇,可看了又看,那条蛇不见了,里面只见稻草;接着又屋里屋外找了几遍,但蛇的踪影全无。 时至七八点钟,灵应婆吃完粥,心想,也许那条蛇伤好些了,就自个儿走了。太阳渐渐地升高了,老人又继续她新一天的劳作了。平平淡淡、孤孤单单的生活日复一日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春来秋往,转瞬间又过四五年光景。 一天,夕阳西下,天色将暗,灵应婆拖着蹒跚的脚步下山,走进村庄。进入自己的庭院,打开柴门,屋里竟亮了灯,看见厅堂的饭桌上已摆好饭菜,香气扑鼻而来;见到此情景,老人好生奇怪,正惊呆之际,一位后生叫:“阿妈,您可回来了,做一天工了,累了吧,我已煮好了饭菜,我们吃饭吧。”那后生毕恭毕敬地招呼老人。灵应婆左看看、右看看,昏花的老眼中,确确实实地有个后生哥站在面前叫她,而声音十分亲切。 是时,灵应婆又惊又喜,正不知如何是好;那后生接着又说:“老阿妈,在人世间我上无父母,下无兄弟,我愿意跟您老人家结为母子,您老人家意下如何?”“啊,莫非托梦成真?”老人摸着头自言自语。慌忙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 此时,老人正肌肠咕咕作响,管他三七二十一,先吃饱饭再说。他们两人在拘束、欣喜参半中共进了晚餐。半个时辰过去了,在微弱的灯光下,他们相对而坐。老人确有些话欲言又止,不知怎么开口。 那后生也看出了老人家的心思,便大大方方地对老人说:“老阿妈,我本不是世间凡人,我是天上玉皇大帝的蛇儿,仰慕人间,所以偷偷下凡,来到世间和您老人家结为母子,共享人间天伦之乐;如若能得到您老人家煮些饭,摆上勺、筷子一类的东西给我吃,并在夜里点些香。我就能有骨有体,和常人一样了。”是夜,更深人静的时候灵应婆依照后生所说那样,一一地全做了,并在院子里点起香烛。事毕,就叫那后生睡在东屋,自己也回房睡觉了。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空,村庄万籁俱寂,如同往常一样又沉浸在茫茫的夜色之中。 第二天,灵应婆早早就起了,高高兴兴、快快乐乐,人逢喜事精神爽,老人家满面笑容,人也年轻了许多;叫起儿子,并吩咐说,今天我们请客,请村中的乡亲父老来我们家吃饭,以示庆祝。儿子也乐不可支,连忙点头称是。响午时分,德望公等老人和年轻后生都来了,他们纷纷向灵应婆道喜,向那后生问候。傍晚时分开始入席开饭,席间恭喜及碰杯之声不绝于耳;大家兴高彩烈,举杯共同庆祝。 席间有文才的德望公说:“按壮话,贤侄就叫掘儿,同辈份的叫特掘。”当下,众人异口同声,一致赞成。“各位乡亲父老、兄弟姐妹,我谢谢大家了,在下掘儿敬各位一杯。”举起杯一口干了,接着又毕恭毕敬地跪拜了德望公及灵应婆,并深深地各叩拜了三次首。德望公扶起了掘儿,对着灵应婆说:“有了掘儿,您老人家天上赐福了,往后的日子老有所依,不愁没人照顾了;我们大家也放心了,希望你们以后和和美美、快快乐乐,永远平安、幸福。” 此时,夜也深了,宴席也结束了。人们道别灵应婆母子俩,也各自回家了。 银色的月光辉洒在静谧的大地上,晚风摇戈着树枝,湖中的树影、月光交织在一起,波光粼粼;山光水色犹如一幅美丽的水墨画。近处山村的树影婆娑,远处的山峦连绵蜿蜒;田头地角蛙声此起彼伏,夜莺也叫个不停不断……
55tr.com> 春季又如期而至,古弄庄春意盎然,湖边的柳树又吐了新芽;山村处处是莺歌燕舞、鸟语花香。那垂吊的柳枝在微微的春风中轻轻地摇戈,在明媚的阳光下,恰似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在轻歌曼舞;春燕轻盈地穿梭在绿柳和碧水之间;牛犊在青草如茵的山岗上嬉戏奔跑;悠扬的牧笛之声在山村天空中飘荡。 灵应婆和掘儿在地里正忙着种玉米、花生,正午时分,他们母子俩干得满头大汗。种作物赶的是季节,“春争时,夏争日。”他们为了赶时间也不回家吃午饭,饭在田头吃并就地休息片刻,又继续干活了。 春种秋收,年复一年。特掘和母亲相依为命,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。“人生易老,天难老”弹指一挥间,灵应婆年老了,腰弯背驼,时不时不是咳来就是喘;尽管掘儿平日里悉心照顾,但老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多病缠身。 一天早晨,掘儿同往常一样,一大早就上山做工了,走时行色匆匆,辞别老母,便上山干活。 这天气特别阴冷,山村笼罩在阴森森的雾气中,村周围雾深云黑,沂沂沥沥下着濛濛细雨;远山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,撩得人们心烦意乱;真是不吉不利。 约十点左右,灵应婆睡在床上觉得又寒又冷,胸闷气短,不停地咳咳喘喘,上气不接下气,呻吟声又微又弱,躺在床上动弹不得;有呼无吸、气若游丝、奄奄一息。迷迷糊糊中无声无息地长眠了。 响午时分,掘儿回来了,进门便叫:“阿妈,我回来了。”可连喊了几次,屋里仍是静若无人,掘儿立刻跑进阿妈的房间,瞬间,惊呆了,眼前老人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两目紧闭。往她身一摸,阿妈全身冰凉,气息全无。这才意识到老妈走了,永远地离开了。此时此刻,掘儿后悔不已,早知如是,今早无论如何也不上山,捶胸顿足、凄楚之情涌上心头,失声痛哭。 哭声惊动了邻居,一下子七婆八婶来了,村中的人也都来了。人们都流下了悲伤的泪水,可人死了再也无法复生。七婆上前对掘儿说:“老妈走了,贤侄,节哀顺便,我们还是商议老人家的后事吧。” 下午两点多钟,年轻后生哥,有的搬柴起火,有的切菜煮饭;总之,个个忙得不可开交,但是灵应婆后事工作在井井有条中进行…… 第二天中午后,人们开始送葬。锣鼓、锁钠之声响彻天空,掘儿披麻戴孝扶柩送母归山;送葬的队伍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缓缓行进;灵驾上的纸鹤摆摆摇摇、挽联翻飞。是时,天晴日朗,天空中盘旋着几只乌鸦。约半多个小时就到达了安葬点,抬柩的八大”金刚”慢慢地将灵柩放入墓穴。 不知何故,倾刻间,天空中乌云密布、雷声大作,漂泼的大雨倾盆而下,狂风暴雨外加飞沙走石;刮得人们前仰后合,难以站稳,是时简直天昏地暗。这突如其来的情景,使得人们惊呼不已;师公道婆乱作一团,手足抖得像筛糠一样;送葬的男男女女也是昏头昏脑,不知如何是好。风继续刮,雨下不停,风浪、雷声、雨水不停不断…… 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风停雨住,天空也渐渐放晴,惊魂未定的人们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知所措,再看看原先停放下的灵柩处堆起了一个圆圆的新坟,墓台香蜡燃着,正冒青烟。刚镇定下来的人们,更摸不着头脑,可左看右看都不见掘儿,有的大声叫喊:“掘儿、掘儿。”也没有回答,放眼四野极目寻找,也不见踪影。 此离奇古怪的事,使得人们个个呆若木鸡,语无伦次、惊魂未定。甚至有些半张着嘴无以言语,惊愕万分。此时,只有德望公好像已回过神了,口中自言自道:“特掘终归不是凡人,灵应婆死了,他也许又回归天上了,要不然怎么有这奇怪奇怪的现象呢。他走了,永远地走了。”听了德望公这么一说,人们似乎明白了许多,也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。天色将晚,他们也纷纷地下山了。灵应婆的葬礼也就此结束了。 沧海桑田、斗转星移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人们也渐渐地淡忘了此事。可特掘却每每清明节都如期回来拜扫母亲。 【编者注】 这篇传说,行文按汉语读,看似有些地方用语反复累赘,但是,用壮语读,很有节奏感。 “特”是壮语中称呼男孩子的前缀,与此相对,女孩子的前缀是“哒”。例如,“特三”“哒三”就可以翻译为“三哥/弟”“三姐/妹”,也可以翻译为“阿三”,但是“阿三”这个翻译就没有性别属性。 “掘”是壮语方块字,在壮语中“挖掘”的“掘”,与“短”,是同音字。所以,“特掘”的意思是,“短哥/弟”或者“阿短。”“特掘”是一条断尾蛇,所以叫“阿短”。 “特掘”这个传说,反映了壮族人民用神话对清明时节自然现象进行解读,也是中华孝文化的反映,更展现了感恩文化与国际接轨。 55tr.com> 春季又如期而至,古弄庄春意盎然,湖边的柳树又吐了新芽;山村处处是莺歌燕舞、鸟语花香。那垂吊的柳枝在微微的春风中轻轻地摇戈,在明媚的阳光下,恰似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在轻歌曼舞;春燕轻盈地穿梭在绿柳和碧水之间;牛犊在青草如茵的山岗上嬉戏奔跑;悠扬的牧笛之声在山村天空中飘荡。 灵应婆和掘儿在地里正忙着种玉米、花生,正午时分,他们母子俩干得满头大汗。种作物赶的是季节,“春争时,夏争日。”他们为了赶时间也不回家吃午饭,饭在田头吃并就地休息片刻,又继续干活了。 春种秋收,年复一年。特掘和母亲相依为命,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。“人生易老,天难老”弹指一挥间,灵应婆年老了,腰弯背驼,时不时不是咳来就是喘;尽管掘儿平日里悉心照顾,但老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多病缠身。 一天早晨,掘儿同往常一样,一大早就上山做工了,走时行色匆匆,辞别老母,便上山干活。 这天气特别阴冷,山村笼罩在阴森森的雾气中,村周围雾深云黑,沂沂沥沥下着濛濛细雨;远山时不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,撩得人们心烦意乱;真是不吉不利。 约十点左右,灵应婆睡在床上觉得又寒又冷,胸闷气短,不停地咳咳喘喘,上气不接下气,呻吟声又微又弱,躺在床上动弹不得;有呼无吸、气若游丝、奄奄一息。迷迷糊糊中无声无息地长眠了。 响午时分,掘儿回来了,进门便叫:“阿妈,我回来了。”可连喊了几次,屋里仍是静若无人,掘儿立刻跑进阿妈的房间,瞬间,惊呆了,眼前老人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,两目紧闭。往她身一摸,阿妈全身冰凉,气息全无。这才意识到老妈走了,永远地离开了。此时此刻,掘儿后悔不已,早知如是,今早无论如何也不上山,捶胸顿足、凄楚之情涌上心头,失声痛哭。 哭声惊动了邻居,一下子七婆八婶来了,村中的人也都来了。人们都流下了悲伤的泪水,可人死了再也无法复生。七婆上前对掘儿说:“老妈走了,贤侄,节哀顺便,我们还是商议老人家的后事吧。” 下午两点多钟,年轻后生哥,有的搬柴起火,有的切菜煮饭;总之,个个忙得不可开交,但是灵应婆后事工作在井井有条中进行…… 第二天中午后,人们开始送葬。锣鼓、锁钠之声响彻天空,掘儿披麻戴孝扶柩送母归山;送葬的队伍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缓缓行进;灵驾上的纸鹤摆摆摇摇、挽联翻飞。是时,天晴日朗,天空中盘旋着几只乌鸦。约半多个小时就到达了安葬点,抬柩的八大”金刚”慢慢地将灵柩放入墓穴。 不知何故,倾刻间,天空中乌云密布、雷声大作,漂泼的大雨倾盆而下,狂风暴雨外加飞沙走石;刮得人们前仰后合,难以站稳,是时简直天昏地暗。这突如其来的情景,使得人们惊呼不已;师公道婆乱作一团,手足抖得像筛糠一样;送葬的男男女女也是昏头昏脑,不知如何是好。风继续刮,雨下不停,风浪、雷声、雨水不停不断…… 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风停雨住,天空也渐渐放晴,惊魂未定的人们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知所措,再看看原先停放下的灵柩处堆起了一个圆圆的新坟,墓台香蜡燃着,正冒青烟。刚镇定下来的人们,更摸不着头脑,可左看右看都不见掘儿,有的大声叫喊:“掘儿、掘儿。”也没有回答,放眼四野极目寻找,也不见踪影。 此离奇古怪的事,使得人们个个呆若木鸡,语无伦次、惊魂未定。甚至有些半张着嘴无以言语,惊愕万分。此时,只有德望公好像已回过神了,口中自言自道:“特掘终归不是凡人,灵应婆死了,他也许又回归天上了,要不然怎么有这奇怪奇怪的现象呢。他走了,永远地走了。”听了德望公这么一说,人们似乎明白了许多,也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。天色将晚,他们也纷纷地下山了。灵应婆的葬礼也就此结束了。 沧海桑田、斗转星移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人们也渐渐地淡忘了此事。可特掘却每每清明节都如期回来拜扫母亲。 【编者注】 这篇传说,行文按汉语读,看似有些地方用语反复累赘,但是,用壮语读,很有节奏感。 “特”是壮语中称呼男孩子的前缀,与此相对,女孩子的前缀是“哒”。例如,“特三”“哒三”就可以翻译为“三哥/弟”“三姐/妹”,也可以翻译为“阿三”,但是“阿三”这个翻译就没有性别属性。 “掘”是壮语方块字,在壮语中“挖掘”的“掘”,与“短”,是同音字。所以,“特掘”的意思是,“短哥/弟”或者“阿短。”“特掘”是一条断尾蛇,所以叫“阿短”。 “特掘”这个传说,反映了壮族人民用神话对清明时节自然现象进行解读,也是中华孝文化的反映,更展现了感恩文化与国际接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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